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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沈棠前去修补断裂四柱,康营上下少有喜事。褚曜便提议设宴,一来能替主上接风洗尘,贺她安然渡劫,二来也让臣工松快一二。

对此,沈棠自然不会拒绝。

“这般也好。”

“主上可要见见夏侯子宽他们?”

夏侯御率兵驻扎在七十里外,褚曜第一时间派人送去消息,但要不要见还是要征求主上意见。今时不同往日,主上精力有限,不能累着。夏侯御几人若知道也会体谅主上的。

“自然要见的。”

夏侯御他们赶来还要一阵子,沈棠趁空洗澡,深刻体会到没有文武二气的不便。以前洗澡让人直接打水过来,她用武气催热就能跳进去洗刷刷,现在只能麻烦旁人帮忙催热。

洗完后只能用布巾绞干头发。

普通人不喜欢在冬日沐浴是有理由的。

头发太长太多不易干,这个季节气温又低,犯不着为了洗个澡生病丢了命。也就是这些年官府在各地大力推行香水行,一点点扭转普通人卫生意识,康国卫生水平才好了点。

沈棠披着素色内衫出来。

帐内陈设跟刚才有所不同,温度也比刚才高了许多。即墨秋见她观察四下,便知她在想什么,贴心解释:“是褚令让人重新检查主帐四角,有漏风的地方重新用兽皮裹上。”

甚至还命人在营帐下挖了临时火道。

“无晦向来细心。”

沈棠跟自己头发作斗争,不敌,怒。

“真想一剪子将它绞断了。”

即墨秋将烘笼挪近,又接过布巾,往掌心凝聚一团适量武气,小心细致帮她将长发烘干捋顺。她往后一倒,将即墨秋膝头当睡枕,又伸了个大大懒腰:“我躺着眯一会儿。”

“嗯。”

“不想替自己问点什么?”

即墨秋动作一顿,就在沈棠以为他不会问出口的时候,他道:“殿下可还赶我走?”

沈棠睁开眼。

入眼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这张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而是几根从他肩头垂落,离她眼睑仅有寸余的发辫。她拽着发辫叹气:“跟以前一样粘人,也不知是谁养出来的脾气。”

渡劫时的沈棠情丝封闭,她没可能也不会对即墨秋产生男女之情,哪怕即墨秋其实在她最佳王夫名单上——一个不仅不花她的钱,还拱手送她巨额家产,定时定点上供金砖,实力高强干活勤快又不领俸禄,性格宽厚不争还买一赠一,咋看都是大房正室最佳人选。

不争不抢的贤内助啊。

在沈棠恢复记忆前,她将自己未来每个阶段都规划好。先治国,后安民,用二十年时间夯实基础,开启盛世,一切走上正轨再考虑继承人。也许是她自己生,也许是用公羊永业跟项招俩人的办法,总而言之还是要有一个。

她也不是没想过从民间抱养一个。

褚曜祈善他们不肯认,没操作性——公天下,在当下这个生产力低下、民众尚未启智的时代,以道德择人还是以能力择人?怎么择?

权力,私心。

私心乱公权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手握权力的人,天然便会萌生权力归属于自己的错觉,继而想将其当做所有物延续给自己下一代,让权力只在血脉之中流传。说得难听一些,老农有一间茅草屋都想给孩子。

更何况这间“茅草屋”还是天下!沈棠给得出去,但祈善他们不相信继任者也舍得。

他们更认可沈棠还没影的血脉。

哦,现在不算没影。

沈德这个丫头不就是了?

也就是说,如果沈棠真需要一个能孕育子嗣的王夫,即墨秋确实是她优先考量目标。

别说沈棠,让祈善他们选择,他们也会优先考虑他——天赋实力勉强配得上,他背景简单不涉及朝堂阵营利益,性格宽厚内敛不争还不计较名份,综合条件确实算差强人意。

沈棠现在恢复全部记忆,情丝也解开。

再看即墨秋又有其他感触。

宽厚内敛不争不抢不计较名份是个错觉。

“你啊——”

沈棠没正面回应,只是轻叹。

即墨秋微垂着眸子,二人对视许久,他主动弯腰贴近沈棠肩窝,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小声道:“殿下,千秋万载,我如今只有您了。”

可怜的,害怕被抛弃的忐忑。

沈棠抬臂轻拍他后脑勺:“别怕。”

她想起来了。

这性格是她一手养出来的。

恍惚之间,她似乎回到了那座藏匿与木林中的巍峨清幽神殿。殿中岁月模糊,里里外外充斥着孤冷寂静,再热烈的颜色到了这里都只能无力褪色。在天道眼中,她是祂目前最满意的作品,不容她一丝抗拒;在信众眼中,她是庇护他们无数岁月的神灵,百求百应。

沈棠跟这一族初代族人感情深厚,后者发自内心虔诚供奉她、喜欢她、信任她,但沧海桑田,纵使是天道也会改变,更何况是这些生灵?哪怕是她自己也在岁月中褪了活力。

熊猫义士说更喜欢她高冷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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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回答说自己也不是生来苦大仇深。

确实如此。

正因为知道自己最初模样,所以沈棠更不相信神殿中对她大言不惭许下诺言的少白。

大祭司少白,那一族最后一名大祭司。

同时也是那一族末裔。

【不要轻易向神许诺。】

【其中的代价,你付不起。】

大祭司最后也以生生世世朝生暮死践诺,但凡有一世后悔都可重获自由,灵魂解放。

那一世渡劫,天道说她是草木之体,无心无情,过不了情劫,让她身陨。时至今日,沈棠依旧不服气天道的裁定。谁说草木无情?难道不符合天道刻板印象中的情就不是情?

即墨秋愿意生生世世相随,她也愿意接受他的诺言,这难道就不是情?天道才是最不通情的。但凡祂懂点,也不至于养废十个孩子,最后溺爱出了一个比废物还废物的耀祖。

她就不会这样。

或许真是有些累了,沈棠逐渐有了困意。

不多会,有一道气息悄悄靠近。

即墨秋抬头就见一颗脑袋悄悄伸进帐内。

圆溜溜的脸蛋,圆溜溜的杏眸。

即墨秋跟沈德眼神交流,最后一招手。

沈德笑而露齿,颠颠小跑进来。

沈棠没睁眼,就想看看这俩要做甚。

结果——

她肚子猛地一沉。

一口气差点被这股力道挤压出喉咙。

她遽尔睁眼:“你这——”

胖嘟嘟的沈德跨坐她肚子上,见她醒来也不怕,还敢坐在她肚子上颠动:“姆妈。”

沈棠:“……”

她没好气抓起沈德,轻掐胖妞的脸。

“坐上来之前也不看看吨位,也幸好我没吃饭,不然这两下还不将隔夜饭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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