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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沈青云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门:“第一,彻查十年前造纸厂下岗职工补偿问题,三天内给我结果。第二,全力救治秦佑天的女儿,所有费用由市财政承担。”

下楼的台阶仿佛没有尽头,沈青云踩在自己的影子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

雪落在他的头发上,瞬间化成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

警灯还在旋转,把红蓝两色的光打在他脸上。

孙健想给他披件大衣,被他抬手拦住。

他望着秦佑天坠落的地方,那里已经盖上了白布,像片突兀的雪。

“让法医仔细检查。”

沈青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淡淡地说道:“另外,通知宣传部,明天开始,全市开展下岗职工帮扶专项行动。”

他抬头看了眼漫天飞雪,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能再让老百姓寒心了。”

车开出去很远,沈青云还攥着那个布包。

布包里的奖状硌着掌心,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窗外的烟花还在放,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可他眼里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白。

………………

回到家,钥匙插进锁孔时,沈青云的手还在抖。

推开门,客厅的暖光漫出来,周雪正坐在沙发上缝补沈静的棉袄,顶针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回来了?”

她抬头时,针尖在布面上顿了顿:“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青云没说话,把那个布包放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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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看见那四个字,指尖轻轻拂过:“是今天那个……”

“人没了。”

沈青云的声音像泡在水里,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他带着最后一个畜生跳了楼。”

他突然抓住妻子的手,掌心的冷汗沾湿了她的袖口:“他女儿才二十岁,手腕割得……”

周雪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难受,但逝者已矣。”

沈青云抬起头,看见女儿的小棉鞋摆在鞋架最下层,粉嘟嘟的鞋面上绣着小兔子。

这一刻,他无比理解秦佑天的想法。

第二天清晨,沈青云推开女儿房门时,周雪正给她梳辫子:“爸爸不去拜年吗?”

沈静晃着羊角辫,辫梢的红绸带扫过他的手背。

“爸爸要去上班。”

沈青云捏了捏她的脸蛋,转身时撞见周雪的目光,里面盛着理解和暖意。

市委大院的雪被扫到冬青丛里,露出青灰色的石板路。

张银峰抱着纸箱等在办公楼门口,文件袋上标着国企改革档案的字样。

“沈书记,这是您要的材料。”

他把最上面的文件夹递过去,对沈青云说道:“第一造纸厂那批下岗职工,当时有四百多人没拿到足额补偿。”

很显然他是查过资料的。

沈青云翻开第一页,泛黄的名单上,秦佑天的名字被红笔圈着。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文件上投下竖条纹的影子,像一道道未愈合的伤疤。

沈青云拿出钢笔,笔尖划破纸页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