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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那破败的城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别看这城墙跟纸糊的似的,但咱们全州大大小小的山头,没一个敢来这儿闹事。”

“哦?”车厢内,传来了吕不韦那带着几分兴趣的声音。

“因为这城里的州牧,姓赵,叫赵德芳。”独眼龙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京城里那位荣亲王的远房侄孙。他手里,养着三千私军,装备比咱们南离的正规军都好。咱们这些山大王,抢抢过路的商队还行,真要去啃他这块硬骨头,那是茅房里点灯——找死。”

城内的景象,比城外更加触目惊心。

街道狭窄,地面坑坑洼洼,到处是散发着恶臭的污水和垃圾。道路两侧的房屋,大多是低矮的茅草屋,许多屋顶都已破败不堪,露出黑洞洞的窟窿。街上的行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空洞麻木,像一群行尸走肉。

车队经过一处粮铺。粮铺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可粮铺的米缸里,早已是空空如也。一名穿着还算体面的掌柜,对着门口那些翘首以盼的百姓,不耐烦地挥着手。

“没了!没了!都说了没了!别在这儿堵着了!”

“掌柜的!行行好吧!”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苦苦哀求,“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您就随便匀点米糠,也行啊!”

“滚!滚!滚!”掌柜的像是在驱赶苍蝇,“米糠都没了!再不走,老子叫官兵了!”

马车之内,盛秋看着窗外这一幕幕景象,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个川字。

吕不韦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的这一切,与他无关。

他掀开车帘,看着窗外那连绵的青山,和那片片被荒草覆盖的土地,忽然开口,问了独眼龙一个问题。

“此地,虽山多,却也并非穷山恶水。我观此地气候宜人,土地也算肥沃,只要肯下力气开荒,断不至穷困至此。为何会是这般光景?”

独眼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内那道高深莫测的身影,苦涩地解释道。

“爷,您有所不知啊。”

“这全州的土地,看着是不少。可十成里面,有七成,都是那位赵州牧和他那些亲戚朋友的。剩下那三成,也都被大大小小的山头给占了。”

“我们这些泥腿子,想种地?行啊。要么,给州牧大人当佃户,收成九成都要上交。要么,就只能去山里,开那些没人要的荒地。”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

“可就算你辛辛苦苦开出了荒地,又能怎么样呢?今天黑风寨来说这山是他的,让你交租子。明天白虎堂又来说那水是他家的,让你交水钱。官府的税,山头的租,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最后连一家人的肚子都填不饱!”

“这样的日子,谁还愿意种地?”

独眼龙的声音,越来越低。

“逼得没办法了,就只能……上山,当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