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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早已将整座明州城的天空都彻底封锁。

如今的明州,已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孤城。

连一只报信的鸽子都飞不出去。

距离明州城三百里外的一处官道之上,太州“援军”的行军队列,被傍晚的斜阳,拉出了一道道有气无力的影子。

“他娘的,走快点!一个个都跟没吃饭的娘们儿一样!”

一名身穿百夫长服饰的监军,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在一名因为脚下打滑而险些摔倒的老兵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

那老兵的背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是咬着牙,继续拖着那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向前挪动。

队伍里,响起了一阵阵压抑、充满了怨气的窃窃私语。

“呸!神气什么?不就是刺史大人身边的一条狗吗?就知道冲咱们自己人耍威风!”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另一名士兵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脸上满是恐惧,“我可听说了,出发前,钱大人可是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力的!为的,就是防着咱们……临阵脱逃。”

“逃?咱们能往哪儿逃?”最先开口的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咱们这三千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你我心里都清楚。不是瘸了腿的,就是瞎了眼的,还有些是刚从大牢里提出来的囚犯。让我们去跟那南贼的虎狼之师拼命?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吗?”

“谁说不是呢!咱们……就是一群被主子扔出来,喂狼的……弃子。”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整个队伍里蔓延。

……

当晚,安营扎寨之后。

负责领兵的都尉张康,独自一人,坐在自己那简陋的营帐之内,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唉声叹气。

就在此时,帐帘一挑,一个穿着亲兵服饰的年轻人,端着一壶热酒和两碟小菜,走了进来。

“姐夫。”

来人,是张康的小舅子,也是他这次带来的唯一心腹。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张康看着他,脸上挤出笑容。

那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将酒菜放在桌上,为张康斟满了酒,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急。

“姐夫,咱们……真的要去明州那鬼地方?”

张康闻言,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军令如山。”他叹了口气。

“军令?!”年轻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那他娘的是军令吗?!那是催命符!是钱大人那个老匹狐,用来保全他自己,牺牲咱们兄弟的催命符!”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眼中满是血丝。

“姐夫,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这三千人是什么货色,你比谁都清楚!别说跟南贼打了,怕是连人家战鼓的声音都没听到,就得当场吓尿了裤子!”

“咱们这次去,就是有去无回!”

张康没有说话,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呛得他连连咳嗽。

那年轻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愈发焦急。

“姐夫!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姐姐临死前,可是让我好好照顾你的!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啊!”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张康的面前,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咱们……咱们逃吧!”

“带着信得过的弟兄,往西边跑!那边都是深山老林,只要咱们钻进去,就算是南贼,也未必能找得到我们!”

“姐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