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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意收回手,神色凝重:“邪风入体,郁结于心,加之连日奔波劳顿,这才骤然发作。”

她顿了顿,“高热凶险,需即刻用药,否则恐伤根本。”

沈老夫人闻言,眼圈顿时红了,握着云鸾滚烫的手喃喃道:“好孩子,你这是何苦……”

云鸾离家的事她也听说了个大概,知道人是那位亲自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看着脸色便不好,只是没想到当晚就病倒了。

云鸾烧得糊涂,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色却苍白。

她紧闭着眼,睫毛不安地颤动,似陷在梦魇中挣脱不得,偶尔从干裂的唇间溢出几声模糊的呓语,隐约可辨是“父亲”、“母亲”之类的字眼。

沈之珩得了消息,连夜从宫中赶回。

他一进门,满屋的丫鬟婆子都屏息退开,只见他径直走到床前,伸手抚上云鸾的额头,触手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痛。

“药呢?”他声音沉冷。

方知意忙道:“已煎上了,只是这热一时难退……”

沈之珩不再多言,亲自拧了冷帕子敷在云鸾额上。

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他始终守在榻前,半步不离,茶饭也不要,若非去做别的,双眼便一直盯着云鸾,目光沉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老夫人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拭泪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最是沉稳,怎么偏生这时候……”

接下来的话,沈老夫人住了嘴没说,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发闷。

沈之珩身份特殊,不是她沈家的骨血,却是个孝顺的孩子,平日里不管多忙,都会去她跟前晨昏定省,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处处体贴周到,比她那几个亲生的儿子还要殷勤几分。

她瞧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心里既欣慰又隐隐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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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慰的是,这个孩子样样都好,行事稳重,待人谦和,偏偏就是那一桩事,叫她日夜悬心,如鲠在喉。

她也想过,不如随他去吧,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何必事事拘着?

可转念一想,大局未定,若真纵了他,叫秦王一党察觉出什么,还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再看云鸾,心头更是郁结难消,这两个人隔着血仇,又怎么可能勉强凑合到一起去?

强扭的瓜不甜啊!

她叹了口气,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祖母不必忧心。”沈之珩声音低沉,“孙儿自有分寸。”

过了三日,云鸾的高热才渐渐退去。

这期间沈之珩几乎寸步不离,朝中事务都推给了苏老及副手处理。

他亲自喂药、喂饭,夜里就歇在外间的榻上,稍有动静便立即起身查看。

沈老夫人每日都要来探望,带着各色补品,又命人在院中设了香案,日日祈福。

到第四日清晨,云鸾终于悠悠转醒。

她虚弱地睁开眼,朦胧间看见沈之珩靠在床边的圈椅上,竟就这样和衣睡着了。

晨光透过窗纱落在他消瘦而疲惫的眉眼上,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暖的小少年。

他已长成了她认不出来的样子。

云鸾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如果可以,她情愿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了,可是……

燕翊还需要她。

北岐的遗民还需要她。

于是,她轻声唤来了阿采。

沈之珩醒来时,云鸾已坐在床边喝粥,阿采在一旁细心周到地伺候着。

她脸上已有了一丝血色,看见他醒来朝他望来。

沈之珩慢慢笑起来,“昭昭,你醒了。”

云鸾对他点头,唇畔有一丝浅浅笑意,似温柔,似妩媚,又似怜悯,更似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