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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负手立在门槛外,笑看庞氏的慌乱。

庞氏扶着门框,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望向沈烈时,胭脂晕染的眼角微微抽搐:“沈烈,你如此相逼,莫非真的欺我杜府无人吗?我夫君不日便会归来,即便你是县令,是守捉使,也要想想究竟是谁在真正掌控长芦!”

沈烈故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过,非是他人,就是我,而且我说过,我会再来拜访的。”

说话间,沈烈跨过门槛,从庞氏的身侧走进佛堂,先冲着神坛上的金佛像双手合十,随后又转头望向庞氏。

“《法严经》里说,所见诸佛,皆是自心,所以求佛就是求己,不知大娘子跪在这里想求自己什么呢?”

庞氏没有作答,只是冷冷回望。

陆贞娘将油纸伞斜倚在滴水檐下,轻提素白裙裾走到沈烈的身旁,随后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合十的指尖被烛火映得近乎透明。

沈烈笑了笑,将掌心的温度透过陆贞娘的薄衫渗入肩胛:“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腐烂,无论怎么求,都会在时光里慢慢发霉,在记忆的阁楼中生锈,被岁月无情地啃噬,何苦求这泥塑木雕?它什么都给不了你!”

这话听起来很颓然,陆贞娘偏头望向沈烈,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感慨,心头也为此莫名升起一股酸楚,不由地攥住沈烈的广袖,这才心安下来。

“沈郎…”

“嗯,我乱说呢,分人,你拜就灵!”

沈烈的笑里竟然带出宠溺,这是第一次对陆贞娘如此笑。

随后,他收起笑容,再次望向庞氏:“你心里无佛,拜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泥塑,所以你什么都求不到,就算把头磕破,它能给你的也只是失望,但我可以告诉你,不用求了,杜延平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说着,沈烈将一枚铜鱼符扔在庞氏的脚下,表情又冷几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离开长芦,二是我让人送你离开,你只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你可以继续跪在这尊泥胎面前继续祈求。”

弱肉强食便是如此,谈不上欺负女人,如果沈烈不具备自保的实力,庞氏杀他会像碾死一只蚂蚁,况且张权就是受了庞氏的指使,沈烈没有赶尽杀绝已经算是仁慈了。

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跨天际。

沈烈和陆贞娘踱步于杜府后院的芍药圃内,随手掐断一支含苞的魏紫,别在陆贞娘的云鬓上,笑道:“这所宅子的规模确实不小,以后就烦劳贞娘多上心了。”

陆贞娘笑着点头,突然又似不情愿地说道:“沈郎说错了,妾只是厨娘,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妾只能暂时帮着料理一些琐事,真要说上心之人,应是这府里的大娘子,是月华娘子才对。”

说完,陆贞娘紧盯着沈烈,像是在等待他的确定,也更期盼能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沈烈一怔,眨巴几下眼睛,说道:“你说的没错。”

此话一出,陆贞娘的眼里无法抑制地露出失望,却也仅是一瞬间,随后便笑道:“我当然说的没错了,若是连这点自知自明都没有,如何给你做厨娘呢!”

沈烈又笑着摇头:“不是说这个,是说我们在这里究竟会待多久,能待多久,你就像你所说,或许只是暂时,住不了一辈子。”

朱全忠一定会夺沧州和卢龙军镇,这是历史的必然,至于结果如何,会不会沿着史书所记载的那样发展,沈烈不敢确定,就像自己这片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浮萍到底会漂到何处,同样具有不确定性。

“一辈子?”

“对呀,一辈子!”

“沈郎的一辈子里会有我吗?”

“不知道,那要看你的一辈子里愿不愿意带着我!”

“妾…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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