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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当初嫌弃我,现在又说想做我的女人…”

隔了一会儿,沈烈嘟囔出一句。

“妾从未嫌弃过沈郎…”

“骗人,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了…”

“没有,就算有,妾也只是想为小弟谋一个出路,可那也不是嫌弃…是…是,反正就不是嫌弃…嗯哼…”

“骗子…”

沈烈以唇封缄了陆贞娘的未尽之言,陆贞娘则将所有想说的话尽数咽回胸腔,紧搂住沈烈迎合着。因为这一刻无须多说一个字,她要放任自己沉入这场渴望已久的春梦之中。

“臭丫头,反正你伤过我的心,你要补偿…”

沈烈真的醉了,醉到忘记了当下的一切,也醉到把怀里的陆贞娘当做了那个曾经伤过他的女孩子。

他真的爱那个女孩子,即便分手也没有舍弃那份爱,此刻在酒醉之下,错爱在了陆贞娘的身上。

书案上的一支木簪在晨曦中泛起温润的光泽,簪尾莲心处有一点朱砂,恰似新妇眉间的花钿,又似代表惦念的相思红豆,这支木簪是廖通昨日刚送过来,是罗月华平时的木簪,也是她的托付,就是想让沈烈别忘了她的牵挂。

然而,此时此刻,檐角铜铃虽被晨风吹得叮当作响,惊碎满室旖旎,却依旧惊不醒一对交颈而眠的鸳鸯。

长芦城郭自运河畔拔地而起。

因为有永济渠的滋养,县城本就商贸发达,沈烈到任后,又为商贸大开方便之门,这就使得那些对杜、卢二人的横征暴敛有所忌惮的商人蜂拥而至,县城内更加繁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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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的渠水上千帆蔽日,吴船越舸的桅杆织就密林,一个个打着赤膊的脚夫扛着沉甸甸的包裹健步如飞,脸颊上的汗珠子不停地滴答在青石阶上,已然将青石阶浸得发亮。

自辰时起,城门下便是人流如织,青石长街上,西域驼铃响彻不停,胡商的驼队迤逦入市,驼峰间载的波斯绒毯半垂,宛如晚霞倾泻。

沿街两侧,鳞次栉比的酒楼茶肆早早打开门板迎客,青旗招摇处朱帘半卷,新焙的茶香混着胡麻油煎饼的焦香,裹挟着码头飘来的咸腥水汽,在整座城池的上空蒸腾成浑浊的云。

因为有了盐泽的盐池,出盐量大增,每日进出县城的拉盐牛车也多了一倍有余。官仓前,运盐的牛车排出三里长,白麻布的盐袋子在每辆车上都堆的如同小山,尚未拉车,老牛便已经累的口鼻直喷热气。

城东,市署鼓楼前,一班龟兹乐人正欢快地击打着鹅鼓,琵琶弦上迸出的碎玉声刚刚响起,便被一家绸缎庄二楼抛下的蜀绣半空截断,那匹缠枝牡丹纹的绛红轻容随风覆在波斯商人满载越窑秘色瓷的独轮车上,大胡子商人贪婪地想去扯住,不成想刚一伸手便抓了个空。

“贤弟,那日在清风楼,为兄还真以为你是李亚子呢!”

酒肆二楼的雅间内,身穿常服的义昌军军使赵在礼满面春风,举杯敬向沈烈时,目光扫过案上的锦盒。

能与沈烈称兄道弟,说明交情匪浅,但这份所谓的“交情”还真就没有多长时间,只是沈烈入主县城后才逐步建立起来,搭建这份交情的东西并非他物,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