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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枚火石砸中城楼鸱吻,瓦石碎木暴雨般倾泻而下,紧接着第二、第三颗石弹撕裂夜空,燃烧的火石在城墙表面炸开蛛网状裂痕。最终在守军惊恐的呼喊声中,一段马面墙轰然坍塌,露出后面仓促堆砌的沙袋工事。

当汴军阵中爆发出海啸般的呐喊时,刘雁郎竟带人从缺口处反冲出来,他手中的链锤舞成银轮,硬生生将登城云梯砸成碎片。

当残阳如血,蓟城垛口蒸腾的焦烟将天空染成暗赭色时,汴军依旧没能夺下蓟城,李思安两眼赤红,不断挥槊催促军卒强行攻城。

城墙上,都押衙刘雁郎浑身浴血,手中令旗劈开浓烟,嘶吼声穿透战场的轰鸣:“浇油!把他们熬成肉膏!”

滚烫的油锅被百姓推上城头,铁勺翻动间,金黄的沸油裹着火星倾泻而下。攀城的汴军顿时爆发出非人惨叫,皮肉在油花中绽开白骨,焦糊味混着血腥冲天而起,数十具火人从云梯坠落,在护城河面炸开团团磷火。

正在攀城的一个汴军少年被吓得僵住,随后惊恐地看着自己露出白骨的手指,还未惨叫出声便栽进护城河,河面上的磷火映亮了他腰间崭新的平安符。

李思安的瞳仁里映着不停坠落的火人残影,颈侧青筋暴起,长槊猛然劈裂一面军鼓,吼道:“给我射死他们!”

三千强弩同时仰起,弩弦绷紧的吱嘎声宛如恶鬼磨牙,令旗挥落的刹那,无数铁翎箭化作黑云腾空,裂帛般的破空声令人心悸,也压过了战场嘶吼。

城头木女墙瞬间插满箭矢,一锅沸油被铁箭贯穿,滚油泼在守军脸上,蒸腾的皮肉化作缕缕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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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车,抵近,攻上去,屠光他们!”

槊锋所指,汴军的军卒们顶着箭雨,奋力推着十丈高的攻城塔碾过尸堆冲向城墙,塔顶包铁撞木轰然撞击城楼,碎木飞溅中,竖在城楼之上的那面节帅大旗的旗杆应声折断。

然而,未等汴军欢呼,城墙暗门突然洞开,三百重甲骑军如铁流奔涌,人马皆覆鱼鳞札甲,马槊锋刃缠着浸油麻布,火把掠过瞬间化作三百条咆哮的火龙!

“杀!”

李思安领军骑上前,挥槊迎战,一名幽州军骑被他的长槊刺穿颈甲,挑在槊锋上,形如断了线的皮偶,身子无力地摆动,随后便被甩了出去。

刘雁郎冲过来时,链锤的锤头擦着李思安面甲掠过,一支冷箭也趁机穿透李思安的左臂甲胄,令他左臂血流不止。

多亏亲兵拼死相护,李思安才没有被刘雁郎的链锤砸落马下,却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兵队长被链锤击中面门,铁盔像熟透的瓜般迸裂。

那夜,暴雨来袭。

李思安攻城无果,不得不鸣金退兵,他在帐中盯着渗血的臂甲,命亲兵用烧红的匕首剜出箭头,帐外伤兵的哀嚎与帐内皮肉焦糊声混作一团。

那夜,蓟城的护城河水暴涨,尸骸堰塞了河水,让溢出的血红在城池四周汇成九条猩红巨蟒,蜿蜒爬向远方旷野。

“报…东线急讯!”

斥候的高声打断了李思安的回想,“启禀将军,并州军前锋已至玉田,距此不足百里!”斥候的语速尽快,生怕慢一分便会延误军情。

李思安闻言心惊,猛然转头朝玉田的方向望去,随即又望向大安山所在的方位:“时至今日,刘仁恭竟然依旧龟缩于大安山内,反倒是刘守光来得如此迅速!”

说罢,他厉声吩咐道:“传令!调张存敬部即刻回防,再增三千弓弩手死守滦河谷地!”

军令发出之时,他的视线重新落在那片被鲜血浸透的泥土地上,烈日的照射下,那片土地正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光泽,仿佛是大地被撕开了无数渗血的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