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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与张居翰算是老熟人。

当初,他在长安见到过张居翰,也知道张居翰后来在卢龙做监军,只是一直以为张居翰早已死在“矫诏灭宦”之中,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德卿…”

李克用独目微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故人。

张居翰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面庞如今棱角分明,鬓角已染霜白,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亮如昔。

李可用还记得,当年在长安初见张居翰时,年纪相仿的张居翰总是安静地站在田令孜身后,不似其他宦官那般张扬。

那一年,李克用亲率鸦儿军大破黄巢的大齐军,替朝廷收复长安城,为唐天子所倚重,领河东节度使一职,正值年轻气盛,意气风发。

也是那一年,朱全忠成为宣武军节度使。

“唉...”李克用轻叹一声:“时光荏苒,自长安一别,我们都老了!”说话间,他摩挲着茶杯,粗糙的手指在青瓷杯上划出细微的声响:“当年听说你死在幽州,本王还为你的死唏嘘不已。”

张居翰微微躬身,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上面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疤痕:“多谢大王挂念。”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居翰这条贱命,倒是让大王白费心了…”

李克用哈哈大笑,正要举杯相邀,却在听到张居翰接下来的话,独目中寒光骤现。“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张居翰的袍角上。

“你说什么?让本王去救那个背主之奴?”

李克用猛地站起身,那只独眼因愤怒而充血,另一只眼睛的眼角上的疤痕扭曲如蜈蚣:“你应该知晓刘仁恭对我做过什么,我与他有大仇,誓不两立,别说救他,将他剥皮剔骨,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

“唉…”

张居翰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而是望向李存勖。

“父亲,请您息怒!”

李存勖单膝跪地,语调沉稳地继续道:“刘仁恭的所作所为确实卑鄙至极,儿子恨不得喝其血,生啖其肉,但眼下却不可意气用事…”

李克用喘着粗气,拧眉望着儿子,刚要说话,突然右眼又剧烈疼痛起来,像是有钝刀在眼眶里搅动,令他不得不踉跄地扶住案几,紧扣案几边沿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李存勖见状,担心地赶忙起身,取过侍从手里浸了药汁的帕子递上,轻声继续道:“朱温此番进犯沧州,攻打蓟城,名为讨伐刘仁恭,实则是项庄舞剑。河北之地,能与朱温抗衡者,唯我河东与卢龙…”

李克用接过帕子按在眼上,药草的苦涩气息让他稍稍平静。透过指缝,他看着儿子侃侃而谈的模样,恍惚间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是儿子的锋芒更为内敛,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宝剑。

“父亲,儿子年少无知,于诸多事上难辨真明,远不及父亲的雄才大略,方才所言仅是儿子的浅薄之识,救与不救,还请父亲明鉴。”

李存勖说完最后一个字,恭敬地退后半步,拱手之际,恰好遮住眼中闪过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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