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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脸上布满汗渍,眼中是困兽般的绝望和疯狂。

司徒长恭手中的枪尖在火光下闪着幽冷的寒光,直指那为首者:“鹿昶!下马,投降,否则,死!”

那“鹿昶”胸膛剧烈起伏,头盔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司徒长恭,再次用那蹩脚的西魏语嘶吼:“放我走,我告诉你那蓝顶营帐的位置!再晚,许启胜的老婆孩子就烧成灰了!你担得起吗?用我的命,换她们的命,放我过去!”

又是蓝顶营帐,又是这拙劣的威胁。

司徒长恭心中那丝因为对方身份而产生的最后疑虑彻底消散。

这绝非一个皇子在绝境下该有的表现,更像是一个亡命徒在反复强调一个诱饵。

“拿下!”司徒长恭不再废话,一声令下,如同惊雷。

“杀!”西魏骑兵如同猛虎出山,策马猛冲。

“跟他们拼了!”南唐护卫也爆发出最后的凶悍,挥舞兵刃迎上。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

司徒长恭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鹿昶”。

他策马直冲,长枪迅疾无比地刺向对方心口。

那“鹿昶”显然也非庸手,手中一柄长刀舞动如风,竟也带着一股狠辣的劲道。

两人瞬间便交手了十数回合。

司徒长恭的枪法大开大合,力量雄浑,那“鹿昶”的刀法则刁钻狠辣,更偏向于近身缠斗的技巧,虽然被司徒长恭压制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却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格开致命一击。

“你不是鹿昶!”司徒长恭在一次硬碰硬的撞击后,借力拉开少许距离,盯着对方头盔下那双眼睛。

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不可能有如此老辣狠戾的刀法,更不可能在生死搏杀中展现出这种亡命徒般的凶悍。

那假“鹿昶”身体明显一僵,眼神闪过一丝被戳破的慌乱。

他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不顾一切地挥刀扑上,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找死!”司徒长恭眼中杀机暴涨。

他看准对方因狂攻而露出的破绽,长枪猛地一个极其刁钻的回旋上挑,快如闪电。

“铛!”一声刺耳的巨响,假“鹿昶”手中的长刀被一股巨力直接挑飞,旋转着没入黑暗。

“呃啊!”假“鹿昶”虎口崩裂,手臂剧痛麻木,整个人在马背上猛地一晃,空门大开。

司徒长恭的枪,没有丝毫停顿,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抵在了对方咽喉之下。

他僵在马上,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下马!”司徒长恭命令对方。

假“鹿昶”眼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灰败。

他颤抖着,缓缓松开缰绳,笨拙地翻身下马,动作僵硬。

司徒长恭枪尖依旧稳稳指着他,对身边亲兵喝道:“摘了他的头盔!”

一名亲兵跳下马,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顶带着金翅翎羽的头盔,猛地扯下。

火光照亮了头盔下的脸。

一张年轻却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皮肤粗糙,颧骨略高,眼神浑浊,嘴唇干裂。

没有半分皇族的雍容,只有底层军官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和此刻面临死亡的惊惶。

不过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南唐军官。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司徒长恭盯着这张脸,握着长枪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什么总督家小,什么蓝顶营帐,什么交换筹码……全是狗屁!

从头到尾,他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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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道耶用一个替死鬼,一个拙劣的谎言,成功地把他这支最强的尖刀从主战场引开,拖延了宝贵的时间。

“将军!主战场,谷道耶在集结溃兵,号角声变了!”

远处,一名负责了望的亲兵焦急地嘶喊起来。

一阵不同于之前的号角声隐隐传来,那是南唐军重新整队准备反扑的信号。

假“鹿昶”看着司徒长恭眼中翻腾的怒火和杀意,脸上露出一丝近乎解脱的惨笑:“呵……晚了……都晚了……”

噗!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司徒长恭的长枪毫无征兆地向前一送.

冰冷的枪尖,瞬间洞穿了假“鹿昶”的咽喉。

枪尖还滴着血,假“鹿昶”的尸体迅速僵硬。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司徒长恭握着枪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嗬…嗬嗬……”地上那具尸体喉咙里突然挤出几声怪响,如同破旧风箱最后的抽动。

假“鹿昶”竟然还未彻底断气。

他的眼睛艰难地转动,最后竟死死钉在司徒长恭脸上,嘴角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用尽最后的气力,声音嘶哑:“西魏名将?哈…狗屁…无情无义的东西……”他每说一个字,都带出一股血沫,“为了军功…连自己人都烧……”

他的眼珠猛地转向营地外围一处火光冲天的营帐方向。

那营帐离主战场较远,位置偏僻,正是司徒长恭下令放弃搜查的一顶,

此刻,火舌正疯狂舔舐着它,眼看就要彻底坍塌。

“看啊…许启胜的崽子老婆…就在那里面捆着…哈哈…烧死了吧…被你们自己烧死了……”

“呃啊——!”最后一声狂笑卡在喉咙里,他身体猛地一抽,彻底不动了。

只有那双充满恶意和嘲讽的眼睛,依旧圆睁着,空洞地“望”着司徒长恭。

一股寒气,瞬间从司徒长恭的脚底直冲天灵盖,冻结了他所有的怒火,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空白。

他猛地转头,目光死死钉在那处燃烧的营帐上。

全是火!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任何东西!

“不…不可能……”一个颤抖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黎明恩。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睛同样死死盯着那团火焰,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将军…他胡说!一定是胡说!我们明明……”

他想说“明明放弃了那里”,可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放弃搜查,直接点火,这是将军在战局危急时的当机立断,是当时唯一正确的选择!

可如果……如果那恶魔临死前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