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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会传染的。

“清算者”带走了声响,却把他的气息留在了山谷的每一寸空气里。

朱淋清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着最微小的指令。她试着撑起手臂,指尖却只在冰冷的泥土上划出几道无力的痕迹。

她还活着。

张帆,也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因脱力而混沌的意识。

她不能躺在这里。那个怪物随时可能改变他那套“划算”的理论,随时可能回来。

她用牙齿咬着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疼痛终于换回了一丝对身体的控制权。她翻过身,仰面躺着,剧烈的呼吸。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像刀子在割。

她的手在身上摸索,最终,在腰带的夹层里,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件。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铁令牌。

听雪楼最紧急的求救信物,“鸣镝”。

它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启动它的方式极为特殊。朱淋清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黑铁令牌按在自己心口,然后调动体内仅存的、属于朱雀真气的一缕残焰,灌了进去。

没有光,没有热。

那枚黑铁令牌却在她掌心无声无息地化为了最细腻的粉末,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是单向的、无法追踪的信号。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附近的暗桩。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到一个世纪。恐惧并未因“清算者”的离开而消退,反而在这无边的死寂里,发酵得更加浓郁。

他真的走了吗?

还是说,他正躲在某个角落,用那种评估物品的姿态,观察着她这只在蛛网中挣扎的猎物?

一阵极轻微的、仿佛落叶拂过石面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朱淋清的身体瞬间绷紧。

“反应不错,还没死透。”一个沙哑的、带着几分嘲弄的男声响起。

一个穿着樵夫短打的男人,从一块巨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普通,皮肤黝-黑粗糙,肩上还扛着一把砍柴斧,斧刃上沾着新鲜的泥土。

他不像个杀手,更不像听雪楼的人。

他就是个山里随处可见的樵夫。

可他走路没有声音。

“鬼叔?”朱淋清试探着叫了一声。这是她记忆中,负责这条线路上所有暗桩的总代号。

男人走到她面前,低头瞥了她一眼,然后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张帆的“尸体”上。他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在张帆的脖颈上探了探,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麻烦。”他吐出两个字,站起身,看向朱淋清。“这就是你用掉十年功绩,启动最高级别‘鸣镝’的原因?”

他的语气里没有关心,只有一种商人在盘点货物的审慎。

“他必须活下去。”朱淋清的声音干涩。

“活?”鬼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朱姑娘,你我都是楼里的人,别说这种外行话。他这状态,叫‘容器’,或者叫‘累赘’。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张帆的肩膀。

“我亲眼看到,有东西从他身体里出来,又回去了。”

“‘清算者’。”朱淋清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鬼叔扛着斧头的手臂,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脸上的嘲弄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忌惮。

“你招惹了那种东西?”他再次审视着地上的张帆,这一次,像是看着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火药桶。“楼主知道吗?”

“现在不知道,但很快就必须知道。”朱淋清撑着地面,终于勉强坐了起来。“鬼叔,我需要一个地方,一个绝对安全、灵气充沛、且至阴至寒的地方。”

“你的要求可真不少。”鬼叔冷哼一声,“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容器,动用一条隐藏了十几年的安全线,还要搭上一个A级密窟。朱姑娘,你这笔买卖,算盘打得不精啊。”

“这不是买卖!”朱淋清提高了音量,“那东西称呼他为‘所有物’!它暂时无法剥离张帆最后的残魂,所以才退走。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鬼叔的语调愈发刻薄,“是给那个怪物留下足够的时间,找到我们所有人的时间吗?朱淋-清,你比谁都清楚听雪楼的规矩。一旦确认目标被高危存在污染,第一准则是什么?”

朱淋清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那个词。

“清除。”鬼叔替她说了出来,每个字都像一块冰。“连同污染物一起,彻底清除,不留任何痕迹。这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为了保护整个听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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