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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

北伐数十万大军如铁流般行进在苍茫大道上,所过之处,安民张榜、分兵驻守,秩序井然。待行出大金边关,潞安州的轮廓已在天际隐隐浮现。军中诸将并辔而行,耳畔回荡着士卒雄壮的凯歌声,人人脸上皆洋溢着三分笑意。

“靖康耻,今日雪。臣子恨,终得报。铁骑啸、直破长白隘……”

“长啸苍穹,黄龙府、胡尘尽扫。抬望眼、旌旗蔽日,凯歌云表……”

那歌声唱的,正是岳飞昔日所作《满江红》。诸将不禁轻声相和,一时之间,军中上下皆沉浸在胜利的祥和之中。越是接近潞安州,将士们的心便越是轻快,虽说现在大金全境已尽归宋土,却仿佛唯有越过此城,才算真正踏上了归国之路。

当潞安州巍峨的关门再次映入眼帘时,赵斌勒马凝望,心中百感交集,不由怔怔出神。

片刻后,这位贤爷忽然连声唤道:“子敬兄,子敬兄!自那日由此出关,你我今日终得胜而归。不知兄长此刻作何感想?”

陆登轻抚马鬃,慨然长叹:“感慨万千,但更多是庆幸。昔日我守潞安,自以为将城池打造得固若金汤。而今随数十万大军南下,再观此城,方觉当年的布置何等脆弱。那日若非兀术初掌兵权,大金南下又存着试探之心……倘若五十万大军倾力来攻,陆某恐怕等不到贤爷来援之日。”

赵斌闻言大笑:“子敬兄过谦了!若非你率军力阻兀术大军月余,为后方各部赢得备战之机,那后世所载恐怕就不是靖康之耻,而该是那亡国之哀了。”

“实不敢当贤弟如此盛誉”,陆登连连摆手,“潞安能守,全仗贤弟之力。当年若不是你单枪匹马疲扰兀术南征大军,陆某早已城破人亡!”

赵斌却正色道:“若无子敬兄当年相救,我昔年轻狂之举,早将性命断送在兀术军中,又何来今日凯旋?”

陆登听得此言,面泛红光,拱手不语。一旁众将皆投来艳羡目光,毕竟当年陆登坐镇潞安之时,救的不过是一介游侠,可要是今日说来,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救驾之功。

赵斌缓辔而行,与诸将笑谈当年困守潞安之艰,感慨少年轻狂岁月。正说笑间,城上守军已听见由远及近的声浪,正是这万千铁骑踏出的雷鸣,是三军齐唱的凯歌之声,“笑谈间、饮马天池畔,烽烟杳。”

捷报传下,潞安州顿时沸腾。百姓闻声而出,箪食壶浆涌向城门,欢颜迎接王师凯旋。懵懂幼童拍手雀跃,唱着自家先生闻捷后即兴所作的凯旋曲,“朱旗漫卷幽云裂,铁骑踏破黄龙阙……”

当前锋将士踏上吊桥,父老纷纷上前犒军。有个姑娘悄悄将梅子塞进校尉箭囊,轻声唱和:“收鞘声闻紫塞绝,归耕令下烽烟歇。”

校尉怔忡间,满街父老已随声哼唱。酿酒坊的伙计击瓮相和,整座潞安州城,竟沉浸在这军民同庆、凯歌不绝的欢腾之中。

北伐大军在这满城欢庆中缓缓入城,铁骑如流,自北门贯城而过,直出南门外安营扎寨。而赵斌则与四位元帅并陆登、陆文龙父子等人,一路并辔,直往节度使府而去。

众人再聚于昔日曾共守孤城的旧地,不免又是一番唏嘘。厅堂依旧,故人如昨,只是当年烽火连天的日子,已随凯歌远逝。

待到晚膳时分,火头军特地烤了一只全羊抬进厅中,焦香四溢,油光诱人。

赵斌与陆登素日的饮宴中对烤全羊都颇为不喜,然而此时此刻,在这座他们曾并肩血战的城中,在这凯旋之夜,却仿佛唯有这只肥嫩丰美的全羊,最能承载这份大军凯旋的圆满,与故地重逢的慨然。

一番饱餐之后,众人就在这潞安州内休整一夜,大军随即拔营起寨,径直往两狼关方向而去。

两狼关的残垣在暮色中静默矗立,一如往昔。一位守关老卒斜倚着斑驳的城墙,浑浊的双眼望向关外远道。当远处烟尘滚滚而起时,他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抓起身旁垛口边那杆陪伴他多年的铁枪。

可待烟尘渐散,一面熟悉的“韩”字大旗迎风猎猎,赫然映入眼帘。老卒怔住了,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动,几滴滚烫的浊泪顺着沧桑的脸颊缓缓滑落,滴在脚下这片他守护了半生的土地上。

这时,一阵浑厚而苍凉的歌声随风传来:“朱仙镇上炊烟直,两狼关外笙歌彻。

试问当年靖康恨,尽化春风抚残钺。”

老卒听着这唱词,那只紧握枪杆、布满老茧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不远处,几个年轻士兵正以刀鞘击打着残破的箭垛石块,金石相撞之声清越激昂,和着《破阵乐》的节拍,在这座曾经血肉横飞、生死相搏的关墙下回荡,仿佛在与往昔的英灵对话。

军中众将此时也纷纷勒马,举目望向眼前这座饱经战火的两狼关。昔年地动雷轰留下的裂痕依然触目惊心,那被火炮震塌的半壁残墙依旧默然矗立。由于关隘两侧山体坍塌,重建时只得调整了关城的位置与走向,也正因如此,这段承载着血与火的旧关墙被刻意保留下来,成为一段不能遗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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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与宿命般的怅惘:“有时我真不知,是不是天意都在助那兀术。我这关隘,备下火炮、铁滑车,自以为固若金汤……谁又能料到,竟会遇上大炮引雷这等百年不遇的异事?一道惊雷劈开了关前山势,一声炮响震塌了我这雄关天险。”

他顿了顿,转向赵斌,语气愈发低沉:“贤爷,您说若是当年两狼关也能阻他一个月,兀术是不是就再难渡过黄河了?”

旁边一名将领接口道:“是啊,若真能拖上一月,李太师与宗帅必能在黄河沿岸列阵布防。凭黄河天险,纵他金兵铁骑再锐,也难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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