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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算错了两点。”

船长漫不经心运动了一下被掰扯了许久的手臂,轻描淡写地说:

“一,我根本没办法自己快速拆除这个该死的破铜烂铁。

二,我是在这边才装上这些部件的。”

“不可能。”

这下白无一是真觉得不可能了。

那条矿洞中的生路是如此狭窄,若非身躯有残疾者,是绝不可能通过其爬到外界的。

等等。

“你说的是,装上这些部件?”

白无一的语气中难得起了一丝悚意:

“……你在地下的时候,该不会还没残疾吧?”

船长沉默了许久。

然后。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从他那厚重到能遮掩一切面容的面具下,漏出一缕如浑浊烈酒般阴翳的笑,他那高大的身躯被这种笑撼得发抖,却发自内心……宛如看到猎物蜷缩的野兽般,喜悦。

船长一点点抬起那完好的手,将它按在自己的铁制胳膊上。

“你知道吗?”

他一点点摩挲着那冰冷、粗糙、肮脏的铁制结构,仿佛摸着一具树的年轮般回忆着:

“挖到一条洞,但在挖到最后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前进其实挺糟糕的,地下看起来平静却是很变化多端的区域……一点点地质的变动,就能让你十几年的心血与预测付之一炬。”

“……甚至,那通道本来也不该那么狭隘,是后天的地层变动导致的吗?”

“工厂,矿洞,啊,比起一点点撬动,对于无用的石头总是炸药更有作用不是吗?但炸药会引起震动,而在地底未勘探的区域中,这种震动就好像一道齿轮一样,轻轻滚动就能让一切天翻地覆……给予罪人释放的希望,又企图,将其掐灭。”

咔。

船长紧紧握了一下假臂和,将它掐出一阵古怪的、宛如哀鸣般声响。

他掐了很久,也注视了那很久,直到口头一切极黑极恶毒的情绪已经酝酿发酵,冲破喉头泄露而出,才仿佛诅咒般低语着:

“命运!它给予我一道曙光,然后将其掐灭,是为了更彻底地打倒我吗?它是不是要我向前伸出手,然后一把拽住,将困苦的项圈永远套在我脖颈?它那惺惺作态的慈悲、幸灾乐祸的作态……难道真能打倒我吗?

不。

后方,是那些鹰犬的声音,前方,是阻碍的岩石。阻碍我的或许并非岩石,而是我这一身坚硬发臭的骨头!那么,好、好……”

滋、滋……

本来被称为不可拆卸的假臂开始痛苦地摇晃,没有血弥漫出来,有的只是一阵阵煤油的焦臭,怪异的火花在船长手臂与其的连接处因线路的受损而浮现,那火苗跳跃颤抖的样子,简直如因恐惧而挣扎一样。

“那我就打断我这骨头,卑躬屈膝地爬到命运面前,在它抚摸我头顶时……抬嘴咬上一口!没有小刀,就便用粗糙的岩石和牙齿完成这屈服的工作,而为了不在血流尽前蜷缩,便先如囚徒般将这条手臂紧缚起来,然后以明媚的火焰塞进崎岖的伤口中。痛苦唤我去沉睡,呵,但我说,不行,不行,命运老爷还叫我去服侍它呢,我要亲自跪拜在命运的脚边,以这染血的牙齿,去亲吻它的鞋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