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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

嘀嗒。

嘀嗒。

破了窟窿的酒楼,鲜血还在渗落,堆积的人群,寂静的环境,田见良想要御空飞行,却无法做到,他想要求助,周围却都是纷纷避开的目光和快意的眼神,沁落在地板上的血线一直延伸到街上,来到城门之上,生命的流逝,让田见良仰天大呼:“老祖宗,救我!”

嘭。

堂堂的元婴修士,从高高的城墙一头栽倒下去,死得面目狰狞。

守序的人们惊呼着四散而逃。

平静的夜如一潭池水被顾余生丢下一块石头泛起丝丝涟漪,一直以来,顾余生都不是一个张扬个性的剑道修行者,但亦行走在芸芸众生之中,可当他出青云镇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已磨砺得无比坚韧,红尘万丈,他所能取者,不过是能裹三尺剑的一丈红罢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荡气回肠,他从书里看过也经历过,天下的不平事,他不想管也管不完,但是有一点,他以剑丈量的前路,向来是从心所欲,不委屈自己,也不欺凌他人,有不平事,管上一管,他不追求绝对的公平,也不再向天祈求公道,他的剑就是尺,有感情,也有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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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从桃花林里走出来,打破的樊笼,不止是那一个囚笼之阵,更有自己的内心。

或许方秋凉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想要让他继承道宗的一切。

顾余生不求以形,却求道以心。

有人抱明月而憾无穷,他怀抱美酒而骋怀,人生年少逢少年,他洗尽一身的时间暮尘,心情奇佳,微醺于天地间,向西三十里从空而落。

月影独照城隍庙,破败的门开向青石古道,皎皎银辉从房梁泻照,一院草木深深,庙外的古树冠盖周围,曾经庙庇树,如今树盖庙,走过蛛网牵连的门,庙院碎瓦遍地,香鼎泥炉横摆,惊动几只寒鸦高飞哑哑乱叫。

有庙可避风雨,可寂夜心惧者众,凄凄流浪之人,宁可冷于街头,也不栖息无香火之庙。

皓月当空,顾余生走来时孑影在地面随身动,从月光里看庙堂,昏昏暗暗,点燃一根火把,蛛网悬门的庙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泥塑的菩萨,断掉的臂膀,褪色的庄严宝相,手持韦陀的怒目金刚双眼慈悲,目光看向庙外的路,悲悯着芸芸众生,低眉慈善的菩萨,眼里满是大道的无情。

散落在案的香灰将石像弄得斑斑点点。

杂乱的角落草铺成堆。

总有那么一两个流浪的人,会在风雪雨夜前来寻求庇护。

顾余生把火把插在墙上,取出来几根蜡烛奉在龛案上点燃,他不敬菩萨,也不遵从莫须有的信仰,只是单纯地像古人那样行事,求心安,求顺遂。

蜡烛点燃,把泥炉香鼎扶正,又把酒坛置于案上,顾余生双手抱怀,认认真真打量着每一尊菩,隍庙案前的香灰很厚,上面的红布经幡片片缕缕,给予菩萨的孝敬,被那些衣不裹体的人拿去裁成了衣裳。

都是苦命人,菩萨定然不会为难。

夜风吹动蜡烛,光影在墙上蹿动,跃跃跳动的像影,总有几分瘆人的味道。

顾余生走到龛案面前,低头从桌下取出一块蒲团,随手拍了拍灰,就地坐下来。

他以金刚之眼观静夜,明镜台一片清明。

恍惚间,顾余生感觉到曾九师兄万千象就坐在他的位置,手握几枚铜钱,以铜钱占卜天机,他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心,如同时空的错影笼罩进心间,原来他占卜的从来不是天机,而是为苍生寻得一线生机 。

顾余生的脑海中,映照出九师兄万千象那鬓星消瘦的清容,仿佛今夜之事,他亦得到了肯定。

他抬起头来,缓缓看向身后的那一尊前倾的怒目金刚,韦陀指天处,一枚铜钱高悬,为蛛网所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