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文学www.geilizw.com

林国栋瞅瞅左右,和林厝的村干部和村民代表对了个眼色,随后,深吸一口气,“能!”

“搁置争议,依法确权是正路。按实际损失补偿,我们没意见。冷链中心项目,只要股权分配公平透明,我们愿意谈!”

林国栋的话,瞬间给林厝这边定了调子,也把压力甩给了对面。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聚焦在陈永泰身上。

陈永泰枯瘦的手指在光滑的折扇扇骨上轻轻摩挲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没有看林国栋,也没有看群情涌动的村民,而是将目光投向王金福,

“王镇长,您这法子....煞费苦心啊。搁置争议,着眼将来,合作共赢,都是好事。”

王金福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松,等着陈永泰下面的话。

“镇里要建工业园,要发展,我们陈厝人支持。但能不能,也给我们陈厝子孙,留一条实实在在靠海吃饭的路?”

陈永泰扇子在手心一敲,“啪”的一声,就像某种信号。

坐在他身边的陈旺,立刻从随身的一个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放在陈永泰面前的桌上。

“祖宗的地,是根。根不明,子孙心难安。行,陈氏子孙,识大体,顾大局。”

“但,光有那冷链仓储中心,格局.....是不是小了点?”

王金福心头一跳,“永泰公的意思是?”

陈永泰起身,走到前面,手指在规划图上,沿着陈厝村东头临海的一片区域缓缓划过,那里远离整议核心区,却紧邻深水线。

“这片礁石湾后面,稍加疏浚,就是个天然的避风良港!自古就是我们陈氏先祖泊船避风的地方。”

“工业园建起来,物流是大动脉,光靠陆路,成本高,效率低,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多一项规划,由我们自己筹资,建一个集体性质的货运散杂的码头?”

“码头?”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连林国栋都皱紧了眉头。

陈永泰无视众人的反应,继续道,“名义上,当然是服务工业园,给镇上、给市里的大发展添砖加瓦,也给村里集体创收。但更关键的.....”

“大伙儿也知道,我们村原来的那个码头,就是个打渔用的,小,破,烂,如果镇上,市里同意,码头不用大,能停靠些中小渔船,装卸点鱼货、散货就行。”

“建好,归村集体所有,管理权归村委会。这样,子孙后代,好歹有条靠海吃饭的营生。”

说完,陈永泰回到座位上,靠着椅背,语气里带着一切好谈的味道,“只要镇里、市里能认真考虑我们这个方案,在规划里加上这一笔。滩涂补偿比例.....”

“呵呵呵,我们陈厝,可以在林厝认可的基础上,再让一步,甚至可以优先让林厝来主导冷链仓储中心的选址落地,股权,林厝都可以占大头,一切,都好谈!”

码头,这才是陈永泰,或者说他背后之人的真正目标,用滩涂争议的让步,换取一个更有战略价值、更隐蔽也更长远的利益点,一个名义上集体所有、实则可能被深度控制的出海通道。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瞬间炸了锅!

陈厝那边,几个族老和青年脸上露出激动和期盼的神色。林厝这边,林国栋神情凝重。

王金福脸色微变,转头和市里来的几位干部,小声商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梅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关键词,码头诉求、集体所有、管理权归村委、让步诱饵。

李乐目光扫过陈永泰那张看似悲悯实则精明的脸,嘴角微翘,笑了笑,心说话,这老登,不,陈言响,真是好算计,王镇长,你咋办?

片刻嘈乱后,王金福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慎重又夹杂着为难的表情,“建码头,不是小事。涉及到海域使用规划、环保评估、岸线审批,方方面面,程序复杂,不是镇里能拍板的。而且,这跟滩涂补偿是两码事....”

“王镇长,”陈永泰打断他,“码头的事,我们提了,镇里、市里能不能批,是后话。但这是我们陈厝两千多口人的心愿,也是我们愿意坐下来好好谈的前提。您刚才说,要合作共赢,给我们子孙留条路。这码头,就是我们陈厝子孙的路。”

说着,陈永泰瞅了眼对面的林国栋,笑道,“至于林厝的乡亲,你们放心,码头建在陈厝地界,绝不会影响你们的渔船进出和滩涂作业。如果你们有需要,也可用,钱不钱的无所谓,和气生财嘛。”

林国栋沉着脸,没说话。

王金福越过众人,冲最后排的李乐递了个眼神。

李乐瞅见,先挠了挠鼻子,又收回手。

“这样,”王金福说道,“永泰叔,您提的这个码头方案,涉及面太广,镇里需要研究,也需要向市里汇报。”

“这样吧,今天的会先到这里。滩涂补偿调解的时间表,按方案走,咱们先把核查做了,明天开始,核查组入村。码头的事,镇里会认真研究,尽快给答复。”

话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把“皮球”踢给了上面。

同时,也把初步共识的调子定了下来。

“就这样,散会!”

人群陆续起身,会议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陈永泰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脸上看不出喜怒。

林国栋走到王金福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王金福点点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排,梅苹合上笔记本,若有所思的在李乐和王金福之间来回瞄了眼。

李乐则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的猫咪唇翘的更高了些。

这场滩涂之争,因为一个小小的码头诉求,瞬间被推向了更复杂、更微妙的境地。

只有头顶的吊扇,还在不知疲倦地搅动着沉闷而充满算计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