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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他有心在此, 早该三书六礼相聘了,还有何可犹豫的?

见她有些怏怏不乐,幼浔静思片刻。

柔声道:“兴许已经在筹备着了呢, 公主放宽心,谁都看得出来, 陛下对您情深入骨,婚娶时日可待。”

那人的情意, 锦虞当然不怀疑。

只不过, 他们还能有如今有多不容易, 旁人是不知的, 此生的每一朝每一夕,锦虞都不想再与他错过。

唇畔极轻地唉叹了声。

长睫微扬, 锦虞抬了眸,方欲言语,身后忽而一道隐含不安的声音响起。

“林总管可否告知, 陛下突然宣召, 究竟何事?”

林公公目光微侧, 掸了掸拂尘:“羌王进去便知。”

而今情形, 猝不及防被传召入宫, 羌王自然忐忑难安。

殷夕兰入狱, 昨日他亲自去求太子殿下出面不成,又暗中派遣亲卫到尉迟府, 想请那尉迟亓相助。

谁知这一夜之间,人便没了。

奉他命前去的亲卫竟是被禁军逮捕,即便尉迟亓的死与他无半分关系,他也不敢坦荡地讲明实情。

私下勾结尉迟亓这个带罪首辅,他是不想要脑袋了。

眼下被宣召, 羌王心里多少是有些数的。

故而他才这般惶恐不安。

战战兢兢随在林公公身侧。

经过苏湛羽时,只见林公公颔首向他行了一礼。

心中郁结,又是万般担忧。

苏湛羽锁着眉:“林公公,殿中情况如何?”

圣命不敢耽误,却也不能无视他。

林公公便言简意赅,回道:“一切皆待陛下决断,咱家岂能多言,世子似乎气色不佳,不如回去歇着,咱家先进殿复命了。”

说罢,拂尘一撇,他侧身而去。

再走几步,又见着锦虞。

这位被陛下当宝儿宠的九公主,林公公再耽搁时辰也不敢怠慢。

他忙福身:“公主殿下金安——”

锦虞随意暼了眼,认出他身后那人。

芙蓉温面瞬间沉下来:“他来做什么?”

乌羌和东陵,从宣延殿起便就很是微妙。

且那丹宁郡主被扣押刑部,也是因为得罪了九公主。

她不喜这羌王也无甚奇怪。

林公公如实答道:“回公主,是陛下要问话,因而传召羌王入殿。”

锦虞对这人并无兴趣,甚至是厌恶的。

眼风淡淡扫过,兴致索然地“哦”了一声。

殷夕兰因这九公主被扣押,羌王本就心有怨恨。

到底也是铮铮铁汉,属国之王毕竟心高气傲,这会儿触上她傲慢又轻蔑的眼神,如何能忍着。

“明人不说暗话,小王有一问,想请教公主。”

羌王端起王主的架势,眼底一抹狂傲。

不等她表态,便振袖道:“夕兰入狱,其中是有所误解,还是公主意欲如此?”

这般语气已然有了质问的意思。

林公公暗道他没眼力见,低声提醒:“羌王……”

“你们若是问心无愧,何惧牢狱之灾?”

林公公的话尚未言尽,锦虞便就面不改色径自怼了回去。

那羌王方一张嘴想说什么,又被她一句堵得哑口无言。

锦虞抬头,黛眉杏目间敛尽娇蛮。

挑眸睨着眼前那健壮的男人,“本公主瞧你这面相也不像是好的,兴许是你自个儿命中带煞,才牵连了她受累呢。”

这话气得他是一股恼意直冲脑门。

羌王脸色一怒:“你……”

“再让陛下久等,羌王可是能担待得起?”

林公公甩了下拂尘,不动声色警告,羌王蓦地收声,只好将这口气哽在心口,随他进入金銮殿。

大殿的镶金朱门再次合上。

视线敛回,幼浔微一摇头,叹笑:“公主故意这般气他,羌王怕是敢怒不敢言。”

锦虞骄纵一抱臂。

低哼了声:“就他这种居心叵测的人,我见一次骂一次!”

她本就生得娇俏可人,如朝晖春露。

即便傲得无与伦比的时候,也总能透着一丝纯稚,好似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惹得幼浔掩唇轻轻一笑。

正闲聊着,幼浔无意留神到她身后几步开外,那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略一思量,幼浔放低了声:“那位苏世子,似乎一直在往公主这儿看。”

听到这话时,锦虞眸底掠过几许寒星。

头也不回,淡淡一嗤:“真是碍眼,别管了,就当他虚无的。”

顿了一瞬,又冷漠添了句:“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幼浔自然不晓得那些纠葛。

闻言微讶,目露不解:“可苏世子瞧上去,倒是温润如玉,待人亦是彬彬有礼。”

锦虞杏眸微瞠,一瞬浮现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多数姑娘们口中的谦谦君子,怎么就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即便上辈子在方府头一回见他。

锦虞也是下意识生出几分排斥,总想要疏远。

难不成……是她早有预感,直觉所致?

敛眸沉思良久,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反而脑袋忽而有些沉沉的异样。

锦虞飞快甩甩头,清醒过来几分。

而后星眸看住她,极为正经:“幼浔你可别被诓骗了,有些人就是伪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如画黛眉就快要拧到一处。

双颊飞染两抹温烫红晕,像是愠怒的痕迹。

见她如此,幼浔便柔笑着,应声说好。

两人分明只差几月而已,可幼浔待她,却总是如长姐般关护。

好似在告诫自己,锦虞又若有似无地道了句。

“总归,今后要离这种阳奉阴违的人远一些。”

灰蒙蒙的天如染尘埃,笼络一片乌青色。

候在金銮殿外的几人又等了许久,仍旧不闻任何动静。

大殿的门紧闭着,里边的声儿一丝不透。

但可想而知,此刻殿内的气氛定是剑拔弩张。

锦虞干等在外边,心被吊悬着。

目光越过千阶白玉,遥望那深红宫门,飞檐之上两条金鳞蟒龙,更添庄严磅礴之势。

历过一生,她早已不似最初懵懂。

知道朝廷的争名夺利和杀伐屠戮,有多么残酷。

因而此生那人虽登基称帝,一人独尊。

但锦虞反而愈加提心吊胆,总是担心,他再被朝中那些不轨之人暗算。

幼浔陪在她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而那苏湛羽虽与她等在一处,却始终维持着之前的距离,未靠近半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沉重的声响,金銮殿门缓缓洞开。

视线倏而眺望过去。

锦虞立马来了精神,焉焉的眸心好似瞬间泛了光。

迫不及待地朝上小跑了几层台阶。

但突然想起皇兄进去前,嘱咐过她切莫胡闯,容易徒生事端,锦虞便又硬生生顿了足,没再往前一步。

微凉的寒风拂过,扬起她丝缕乌发柔软。

锦虞秀眉轻颦,正犯着愁,不多时,只见元青和元佑从殿内双双走出后,又合上了门。

两人从侧阶而下,很快便走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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