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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世间的无奈啊!

是啊,世间无奈千千万……时安夏看着一对新人礼成,心潮起伏。

她已经尽力了。

她想,至少陆桑榆不用再写那阕悲伤至极的词来祭悼卢氏:纸一叠,香一炷,桌上碗筷空一副。

光看着这字句,就感到扑面而来的窒息。

如今锣鼓喧天,宾客盈门。时安夏看见卢氏忙忙碌碌,于女宾中穿梭。

除去生死,都非大事……这人间破破烂烂,她努力缝缝补补,真的尽力了。

世间总有些事两难全。

时安夏看到新郎官在笑,笑容里依然有执拗和坚持。

但她想,往后余生,陆桑榆许是会将所有心血用于修正北翼律法。

他固执,他谦逊,他一身正气。他肩挑北翼光辉的历史,他手写北翼公正的秩序。

他,褪去一身枷锁,必将名垂青史。

至于晏星辰……时安夏知她前世就心悦岑鸢。

那时荣光帝御极初年,卫北大将军岑鸢寒甲未卸,敕令已迫其戍守边门。

没多久,一纸构陷密折将晏星辰卷入党争浑水。她被革去中书省职务,仅提半旧青布包袱,孤身赴边关风雪深处,领了个漠风蚀纸的文书小吏之职。

多年后黄沙漫帐的寒夜,她跟御驾亲征的惠正皇太后承认,“那纸密折是我自己递到奸臣党羽手上。”

一招金蝉脱壳。舍了朝堂要职,既避过荣光帝的腐败朝堂漩涡,又星夜奔赴心悦之人的身边。

八千里路云月皆是嫁衣,只为将残生押作赌注,赌一个近他百步之遥的机缘。

只可惜,卫北大将军心有所属。

任她文书案牍堆成丘,烽火传书染透血。那人风雪中扬鞭策马时,甚至未瞥过身后执笔的小卒一眼。

寒帐孤灯下,她束发铁冠的阴影里藏尽女儿痴;沙场白骨间,她甲衣裹住的冰肌早冻作朔漠岩。

十年烽烟未堪破,半纸功名葬红颜。

卫北大将军死遁回梁国,晏星辰不知真相。

当“卫北大将军战死”的丧钟传回京城,她以为斯人已逝,嚎啕大哭。

在她用了巨大毅力接受这个事实时,却又得知她心里那个人……竟然是梁国羽帝。

没死!

在晏星辰还来不及喘口气的时候,梁国羽帝又传来死讯。

且是被北翼臣子联手害死!

时安夏被施了祝由术后,忘记了这件事。有一次她还专门问晏星辰,那几个臣子分明劳苦功高,却为何没能上《北翼山河记》?

晏星辰当时答她,“臣忘了,臣有空就补上。”

这一世,时安夏冲破记忆的桎梏后细细思之,晏星辰答那话时,是如何字字锥心。

晏星辰前世直到长眠,也不肯把那几人补入《北翼山河记》里。

她都恨不得把那几人碎尸万段!

然这一世,晏星辰依旧与岑鸢无缘。

……

喜宴散后,时安夏与岑鸢启程返回梁国。

月色如水,洒在淮杏河宽阔的河面。

桥下流水汤汤,两岸灯火倒映其中,随波摇曳;画舫往来如织,灯影绰绰,搅碎一河星月。

二人携手并肩而行,缓缓走在跨河大桥上。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袖中似乎还残留着喜宴的暖意和酒香。

时安夏忽然问,“夫君,你可知星辰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