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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名军卒肩扛整扇松木府门,在血浆中踏出纷乱的水花,他们以战阵冲锋的节奏撞击仪门,每声"咚"的闷响都震得门闩木屑纷飞。

门后,冯道攥着火折子的手不住颤抖,火星在潮湿的袖中明灭不定,如同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程不换的横刀正在滴血,刀刃密布的缺口仿佛锯齿一般。

他扯下染血的衣襟缠绕着刀柄,布条渗出的血珠顺着掌纹蜿蜒,在虎口处凝成暗红琥珀。左颊的刀伤随着面部肌肉抽搐,将原本坚毅的面容割裂成狰狞的两半。

当第四道门闩迸裂时,他忽然想起家中的妻儿,以及曾与妻儿分食的那盆羊羹,那时檐外也下着雨,汤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妻儿的笑脸,

“毛璋再不来...”

冯道嘶哑的声音被雷声碾碎,右后肩的刀伤深可见骨,翻卷的皮肉随着呼吸翕动,每次喘息都带出腥甜的血气。

他的袍服下摆正滴滴答答淌着血水,在青砖地上跟密集的雨水汇成蜿蜒细流,共同描摹出诡异图腾。

直到这一瞬间,他彻底想通了。

沈烈进城转这一圈以及说出的那些话,目的就是利用时间差来勾起所有人的欲望,达到城里血流成河的效果,然后再进城收拾残局,树立新官上任的威信,这个沈烈不简单,也够狠毒。

他也后悔了。

悔意如附骨之疽啃噬心脏,早知沈烈是驱虎吞狼的棋手,自己何苦要做这枚过河卒子呢?

可是,后悔已经晚了,冯道只能把活的希望寄托在毛璋身上,这也他想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程不换咬着后槽牙说道:“实在守不住的话,那就杀出去,就算横尸街头,也要好过在这里被人剁成碎肉...”

说话间,第二道门闩断裂,飞溅的木刺擦过他耳际,在身后青砖影壁上钉出一个细密的孔洞。

当最后一道门闩在府门的撞击下崩飞后,张权独眼中迸射的凶光比刀锋更冷。他矮身钻入门缝的瞬间,两支箭矢擦着脸颊掠过,而他的横刀也在这一刻划出银弧,割断近前两名衙役的喉管,喷溅的血雾中,他嗅到了猎物恐惧的甜腥。

洪少游紧随其后,两柄铁锤猛击身前的木盾,砸倒那名持盾的衙役后,又将铁锤横扫,将另一名衙役的肩胛骨砸的粉碎,整个人都塌在了地上。

程不换见状,旋身跃起,缠了布条的横刀劈开雨幕,刀光如白虹贯日,直接劈向洪少游,刀刃与铁锤相击,凌空发出一声脆响,半截横刀飞落在地。

“操...”

程不换怒骂了一句,索性弃刀,抄起衙役尸体旁的一把铁尺,猛挥几下逼退洪少游,反手将铁尺抽在一名军卒的脸上,骨碎声即刻响起,那名军卒死在一旁。

“一个臭捕快,倒是有点本事!”

洪少游狞笑上前,抡锤砸向程不换。

程不换丝毫不惧,挥铁尺相迎,铁尺与金瓜锤相撞迸出火星,金属颤音在雨夜里荡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