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无粮!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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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贪墨之罪呗,数额巨大,影响极坏......所以从获罪下狱,到问斩,前后不超过五日.....连秋后问斩都没有落到......”欧阳昭明一脸苦涩道。
“贪墨之罪......原来如此......”苏凌心中冷笑,暗道,既然是这罪,那死的也不冤枉。
岂料那欧阳昭明又猛灌了一口酒,将那酒卮狠狠地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非舍兄,并非我酒后狂言,所谓贪墨之罪,绝对是天大的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患无辞啊.....我敢说,若说我叔父犯了别的什么罪,我还有可能相信,但是......若说我叔父犯了贪墨之罪,绝无半点可能!......我叔父绝对冤死的!绝对是......”欧阳昭明满脸涨红,悲愤的说道。
“哦?昭明兄,莫非此中还有冤屈和隐情吗?......”苏凌心中一动,脱口问道。
“当然有.....天大的冤屈!......非舍兄,不是因为我叔父是我欧阳昭明的至亲,我便有意袒护,你大可以打听一下,问一问当年与我叔父共事过的官员,还有龙台的那些穷苦百姓,问一问当年户部员外郎欧阳秉忠到底是个清官还是个贪官!......只是户部视而不见,朝廷更是睁眼瞎啊,这才使我叔父蒙受了不白之冤!”欧阳昭明沉沉说道。
“我叔父从来两袖清风,绝不贪污受贿,我与他们一家住在一起,叔父向来恪守清贫,为官亦是两袖清风,他最初乃是户部堂主事,后来升为户部员外郎,也是因为有清廉之名的缘故,不曾想,一个视清廉为生命的人,最后却落得一个贪墨处斩的下场,这该有多么的荒唐啊!”欧阳昭明愈加悲愤,拿起酒卮,又咚咚咚地一阵狂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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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没有表态,只是缓缓道:“不是非舍不信昭明兄,只是口说无凭......你又是他的亲族......”
“唉,非舍兄,我亲眼所见,叔父为户部主事时,经手的户部钱粮和相关账册多如牛毛,叔父要是想取为己用,只要在账册上稍微动些手脚,便可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中饱私囊......还可以以此贪污的银钱,买通升官之路......”欧阳昭明道。
“可是,我叔父从来都不取公家一个铜板,不仅如此,户部钱粮账册,只要经他手的,必然连毫厘都不差,兄台不信,有朝一日,若是能见到户部账册,可以去看,我叔父获罪之前所登记的账册,到现在他们还在使用......再说,若是我叔父有心贪污,靠着贪污的钱财买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么,可是我父亲从户部堂主事,到升官为户部员外郎,不过升了一个品阶,而这一个品阶,却用了十年之久!......”
欧阳昭明看着苏凌,一字一顿道:“非舍兄,要知道那些官宦之家,三年一小升,五年一大升,那些二世祖们不用考取功名,混迹在龙台几年,摇身一变,最少也是个七品官......可我叔父十年才升了一阶,更是严格约束我,若为官,必考科考,只有这一条路......如此之人,岂是贪墨之官呢?......”
苏凌此时已经对欧阳昭明所言,信了八九分,这才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看来,昭明兄之叔父,的的确确有可能蒙受了不白之冤......不如昭明兄,将当时你叔父获罪的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跟我详详细细地讲一讲,说不定......我还能帮一帮昭明兄呢......”
欧阳昭明闻听此言,先是眼神一亮,随即又变得失望起来,叹了口气道:“唉,时过境迁,已然四年有余了,这案子已然办成了铁案,根本就翻不了案的......说不说的,都没有什么用......”
苏凌一摆手道:“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天无绝人之路嘛,什么事都不会这么绝对的......其实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给自己一个机会,给自己一点信心,你自己都说过,你的文才可以排进四贤,所以,要有信心,你是最好的,只要你活着,就一定能为你叔父洗刷冤屈!......要有自信哦!试一试啊,不试试一切都不知道啊......”
“我是最好的......要有信心......”欧阳昭明喃喃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亮,终于他抬起头来,看向苏凌,使劲地点了点头道:“非舍兄一语点醒梦中人,欧阳昭明受教了,你说得对,我欧阳一家,只剩我自己还活着,如果一点机会我都不去寻找,总这样浑浑噩噩的没有自信,何日可昭雪我叔父和欧阳一门的冤屈呢!......我欧阳昭明,乃是大晋龙台京都有名气的诗文之才,何必妄自菲薄!......”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非舍兄,我把那几日的事情都告诉你!”欧阳昭明下定决心,朗声坚定的说道。
“好......不要激动,平复心情,先饮了这卮酒,咱们慢慢说!”
说着,苏凌举起酒卮,举在手中,与欧阳昭明对饮了一卮。
其实苏凌一直没有怎么吃酒,虽然他觉得这酒的确也是上品,但他知道,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不能吃酒误事,所以这酒,大部分被欧阳昭明吃了,也是他有意借酒消愁。
欧阳昭明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忆道:“非舍兄,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四年之前,龙台遭了旱灾......额,准确说,是龙台京畿道的几个城池,龙台虽然也干旱,好在乃是京都,影响还不算太大......”
苏凌心中一动,暗道庆幸,看这欧阳昭明开口之言,他叔父之死,定然与四年前那场旱灾有关,那就是说,他叔父之死,应该与这场旱灾的户部贪腐案有关联。
自己正愁找不到此案的证据,打不开缺口,如今遇到这欧阳昭明,岂不是天助之。
苏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听说当年京畿道四方城池,郡县乡镇,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灾,而且受灾严重的不在少数......”
欧阳昭明闻言,有些诧异道:“原以为此事因为涉及京畿道,乃是天子脚下,为了天子颜面,这件事很少外传,压下之后,朝廷快速处置,大晋除了京畿附近和龙台百姓,知道此事的人很少,不想兄乃南漳人士,竟然亦知道此事......”
苏凌赶紧解释道:“额......我虽是南漳人士,但在龙台有亲戚,往来做些小买卖,所以这龙台我也是常来的......”
“哦,这便是了......”欧阳昭明点了点头,并未疑心。
“唉,若不是四年前那场大旱灾,我叔父也不会蒙受不白之冤,屈死了啊......”欧阳昭明长叹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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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明顿了顿,打开了话匣子。
“四年之前,龙台京畿道大旱,整个冬日未有下雪,来年春日,亦是雨水绝迹,所以麦收之时,几乎京畿农田的麦子全部绝收,于是乎,天子脚下,王城京畿,百姓艰难,哀鸿遍野,流民无数......”欧阳昭明声音沉痛的说道。
“那段日子,是叔父最忙的时候,每每早出晚归,甚至几日几日的不回家,忙得嘴角都起了燎泡,我与叔父为数不多谈话,叔父也是忧心灾情和受灾的百姓,话里话外痛心疾首,忧心忡忡......”
欧阳昭明叹了口气道:“唉......父亲当时乃是户部员外郎,按照大晋祖制和律科,受了大灾,最近之地要首先开仓放粮,不仅如此,根据灾情严重程度,朝廷还要拨发赈灾粮和赈灾银钱......我父亲乃是户部员外郎,多年以来,又一直与钱粮打交道......所以,灾情发生后,户部紧急召集了各堂官属,商议赈灾一事......当时的户部尚书,因为老迈,基本已经不怎么主理户部诸事,所以户部上下主官,便是当时身为户部侍郎的丁士桢,丁大人......”
“丁士桢......”苏凌缓缓的重复了一遍,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
欧阳昭明并未注意到苏凌的神情变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户部连夜召集官属商讨赈灾事宜,丁大人做了部署,言说不管朝廷动不动身为户部,赈灾之事乃是户部职责所在,灾情又发生在京畿之地,所以做好一切准备,但等天子旨意下了,便迅速龙台京都粮仓,赈济百姓......”欧阳昭明道。
“嗯,这样看来,那丁士桢倒是很有担当,未雨绸缪,雷厉风行嘛!”苏凌淡淡道。
“不错,丁大人此举的确是未雨绸缪,事先安排得十分妥当......”欧阳昭明也点头道。
“据叔父后来对我说,当时丁大人还专门问了叔父,京都三个粮仓储粮是否足够,由于叔父乃是主管这三个粮仓的,自然清楚,三仓粮食自然足够,也不是什么大范围的受灾,所以打了包票.......”
欧阳昭明叹了口气,神情变得十分的不解和苦涩道:“商讨过后,叔父来不及回家,便直接策马去了粮仓......结果,却是令叔父完全没有想到......”
“如何?......”苏凌眉头一蹙道。
“粮仓之内,几乎没有存粮!......三个粮仓加起来了存粮总量......不足受灾各处......三日口粮!”
苏凌闻言,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圆睁二目震惊道:“什么!怎会这样!......”